顧莫深沉默了半餉,不僅吊足了顧晚晴的胃口,也成功讓周江壽忐忑起來,這小皇帝陰晴不定的,有時就算老謀深算的他也忌憚顧莫深幾分。
也幸虧顧莫深開口,打破了寂靜,“周家世代效忠顧家,朕也心存不忍,但這次事關(guān)長公主,朕不想讓晚晴受委屈。” 他語氣由開始的無奈逐漸轉(zhuǎn)變?yōu)閲?yán)肅憤怒,周江壽聽了也為之一凜。
小皇帝這是非問周家的罪了?周江壽雙拳漸緊,心中滿是計(jì)較,他圖謀這么多年,所有的付出眼見著就要有回報了,他現(xiàn)在決不能出現(xiàn)一點(diǎn)閃失,最疼愛的嫡長女都被他遠(yuǎn)嫁出去,這妓子生的區(qū)區(qū)庶女也該棄掉了。
打定主意的周江壽跪伏在地上,神情悲憫的開口道,“皇上!小女不知好歹,知恩不知報,盜竊宮中之物,本是誅九族的大罪,但...但老臣斗膽懇請皇上,看在老臣在朝中嘔心瀝血這么多年,身為兩朝元老的份上,放過周家,那罪女一人不知恥,可不能送了周家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啊!”
顧莫深垂眸盯著地上的周江壽,心底嘲諷不已,厲聲道,“養(yǎng)不教父之過!”
周江壽這剛抬起頭來,又趕緊低了下去,“是是!皇上說的對,臣也應(yīng)自請辭官歸鄉(xiāng)謝罪。”
顧莫深心里冷哼一聲,這老賊還想著拿辭官施壓,他早就恨不得摘了他那頂官帽子。
可他顧莫深是誰,心里mmp,臉上笑嘻嘻可是他勾心斗角這么多年的基本功了,冠冕堂皇的話說了這么多,也該說說重點(diǎn)了。
他面上也是為難不已,嘆了口氣,“哎,周大人這辭官可是萬萬不可啊,當(dāng)年先帝駕崩,還是你力挺朕上位,如今你這一離開,百官怎么看朕,還不說朕不仁不義?這事朕找你來就是為了商討對策,保住你們周家,不過...”顧莫深略一停頓,余光掃了一眼一角的屏風(fēng),繼續(xù)道,“不過那周嘴兒可就沒那么幸運(yùn)了。”
周江壽聲音顫巍巍的問,“皇上,沒有挽回的余地了么?”
“沒有,周大人可不要得寸進(jìn)尺。”顧莫深冷聲道。
周江壽臉皮顫了顫,心里卻松了口氣,這結(jié)果也在他預(yù)料之中,趕忙謝了恩,顧莫深就擺手讓他下去了,“好了,周大人快回去和你那五女道個別吧,以后可就見不著了。”
周江壽這才從地上爬起來,脊背彎曲,步伐蹣跚的走出了南書房,像極了個即將痛失愛女的老父親,直到出了宮門上了轎子,他才卸下一身偽裝,溝壑縱橫的臉上恨意一片,他本來以為那周瑞兒是個有福的,沒想到手腳盡然這么不干凈,差點(diǎn)害他功虧一簣,今日回去看他怎么收拾那丫頭!
還有那小皇帝,當(dāng)年先帝在位時,都沒如此不給他面子,等他日事成,他絕不會放過這小皇帝!!
這頭周江壽承轎離開,那頭顧晚晴也伸了個懶腰,從屏風(fēng)后探出了腦袋。
“好了,出來吧。”顧莫深朝她招手笑道。
顧晚晴這才走了出來,呼吸了口新鮮空氣,她剛才躲在后面偷聽,真是大氣都不敢出,唯恐弄出什么聲響,不過話說回來,她這皇兄演技實(shí)在是好,放了她之前的時代,影帝無疑!
“這下滿意了吧。”顧莫深幫她正了正偏掉的簪子,寵溺道。
顧晚晴扶了扶發(fā)髻,咧嘴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這場戲她看得有滋有味的,甚至有點(diǎn)沒看夠,想到這她又追問道,“皇兄,下場戲什么時候演?”
顧莫深聽了先一愣,愣怔過后才搞明白她的意思,不禁失笑,他這妹妹果然還是孩子心思,一派的玩心,便也賣了個關(guān)子,“這個啊,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
顧晚晴努了努嘴,得,這是把她當(dāng)孩子哄了,不過聽他這話也用不了多久了。
—正月十五—
“長公主,您快來試試這身衣裳,皇上剛差人送來的,據(jù)說這料子是冰蠶絲呢。”翠曉捧著身衣裳興沖沖的踏進(jìn)廂房,將衣裳放在顧晚晴面前,央著她穿上。
顧晚晴還在那曬天陽呢,看著那套華麗的紅色宮裝有些不知所以,平常顧莫深送來的衣裳,崔曉都是通報一聲便去收好,今天怎么這么急著央著她試了?
翠曉跟了顧晚晴也有小半年了,自然看出主子疑惑,然而卻不知道主子疑惑在哪里,便試探問道,“長公主,晚上宮宴要穿這個么?”
“宮宴?”顧晚晴拍了下自己的額頭,猛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。
對啊,今天是十五,可不是有宮宴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