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著灰撲撲長袍扎著長辮的男人們站在山坡上,大樹邊上,麻木著臉看向他們。
這場景有些滲人,他們大都面黃肌瘦,頭大身子小,穿著長袍像竹竿掛著衣服一樣空蕩蕩,兩頰深深的凹陷進(jìn)去,顴骨突出,嘴巴干的起了白屑。他們一動不動,扎堆站在一起,像是重重疊疊的影子。
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冷漠。唯一能動的就是他們的眼珠子,隨著郭士立一行人的移動而轉(zhuǎn)動。
沃夫?qū)@然有些瑟縮,抓緊了神父的長袍——是的,郭士立在上岸之前就換上了中國人的長袍。
“真是一群怪人……”沃夫?qū)絿佒?
“你不用害怕,他們很聽話的。”待在這里更久的弗雷德顯然是更加熟稔一點(diǎn)。
“只要有口吃的就行。”弗雷德下評論。
到了城門口,自然有清朝的官員來接待他們,畢竟他們是偉大的德國沙皇陛下親自委派的傳教士。
官員們的表情顯然比那些平民要豐富些,他們有的諂媚,也有一些不滿,其中一個官員指著他們的鼻子說道:
“你們怎么可以在岸上放搶!”
郭士立用蹩腳的中文解釋道:“這是我們的一個習(xí)俗,每到一個新的地方,就要放兩搶娛樂娛樂。”
顯然那個人并不接受這個解釋,憤憤道:
“什么娛樂娛樂!我看,分明是示威!”他瞪了一眼郭士立,狠狠的甩了一甩袖子。
郭士立心中認(rèn)同道我們確實(shí)有點(diǎn)示威的想法,但是這個時候肯定不能承認(rèn),于是又趕緊描補(bǔ):
“不不不,先生,這真的是我們的娛樂項(xiàng)目而已,這可能是文化差異……”
……
這邊紫禁城里,玉瑾正在陪太后賞花,自從那日和皇上說開了,玉瑾和元和帝兩人都感覺彼此有了信任和依靠,她能感受到元和帝把她當(dāng)做了唯一的稻草,同時也感受到,這個皇帝雖然是個傀儡,雖然一事無成,但是是真心的想做一個挽救國家的君主。
太后想讓玉瑾迷惑君主,同時也是想讓她當(dāng)皇帝身邊的傳話筒,玉瑾正好將計(jì)就計(jì),當(dāng)個雙面間諜,努力哄太后高興,想多套點(diǎn)消息:
“老佛爺,這可真是奇景了,沒想到今兒個居然能瞧見蘭花,可真是托您的福了。”玉瑾扶著太后娘娘,笑嘻嘻的說。
“你這丫頭,就是嘴甜,不過這次呀,確實(shí)是難得一見,竟然是一株素冠荷鼎。”懿安圍著這株蘭花不住地打量,然后滿意的點(diǎn)點(diǎn)頭,顯然是非常喜愛這株蘭花了。
玉瑾掩嘴一笑道:“說起這蘭花,我倒想起我阿瑪來。”
“哦?”懿安抬起頭。
“我小時候愛哭,”玉瑾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阿瑪最怕我哭,每次都絞盡腦汁哄我,哄我是最可愛最漂亮的小仙女兒,就像蘭花一樣。”
“如今啊,一見了老佛爺,我才知道阿瑪說的都是鬼話,”玉瑾親昵地湊近懿安,笑道:“哪里是我像蘭花,分明啊,是這蘭花像老佛爺。”
素冠荷鼎,素之冠,荷之鼎,端的是清貴高雅,花瓣雪白糯軟,根頸圓潤,未近其旁就似乎有雅致的清香飄然而來,是蘭花中之最。
玉瑾這一夸,搔到了懿安癢處,她近來每日照鏡子,就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,如今被一個鮮嫩嫩的年輕小美人兒一夸,哪里有不高興的?
“瞧瞧,瞧瞧,”懿安哈哈大笑,“瞧瞧這小嘴兒,就是會說!”懿安手拿著錦紋繡花帕子,點(diǎn)著玉瑾,笑的十分開懷。
旁邊的李玉盛和太監(jiān)奴婢們,都十分捧場的陪著笑,儲秀宮里,一時氣氛十分融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