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警局一樓,外面溫度略低的風(fēng)吹了進來。有棲川光不由得攏緊了身上的風(fēng)衣。
轟焦凍落后她一步,始終一言不發(fā)——自從安德瓦說出了他的打算之后,轟焦凍似乎就陷入了沉思。他沒有表態(tài),而是默認了接受這一案件。
但即便如此,有棲川光也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來——他的想法和安德瓦并不相同。
“總之,我先回事務(wù)所一趟。”有棲川光轉(zhuǎn)身對轟焦凍說道,“我的任務(wù)歸根結(jié)底還是爭取讓我的當(dāng)事人從輕量刑。因此我會繼續(xù)想辦法讓她說出有用的線索。”
轟焦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剛才事務(wù)所的工作人員給他打來電話,告知他記者已經(jīng)離開。他便說道:“那我也回安德瓦英雄事務(wù)所了。”猶豫了一會兒,轟焦凍又問道:“需要送你一下嗎?”
有棲川光搖了搖頭,肩上的黑色發(fā)絲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幾綹:“不用了,轟先生接下來應(yīng)該也有得忙了吧?我自己回去就好。”
說到這兒,她忽然想起什么,從包里掏出了手機:“留一個聯(lián)系方式吧,如果有什么線索的話就互相通知一下。”
“嗯。”轟焦凍從有棲川光手里接過手機,輸入了自己的聯(lián)絡(luò)號碼,隨后撥了過去。等自己的手機震動起來之后,他切斷了電話。
“那今天……就到這里。”有棲川光將手機放回包里。
轟焦凍想了一下,還是沖著她略一點頭。兩人走出警局大門,很快便一左一右分了開來。
轟焦凍依舊穿著黑色外套,遮掩自己的外貌特征。警局門口正好在一個路口,涼風(fēng)盤旋,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風(fēng)渦。他想起昨天電車駛過時自己帽子被掀飛的情景,便下意識地舉起手,按住了帽子。
手指觸碰到略微粗糲的帽檐,轟焦凍倏然想起昨天那只修長白皙的手捏著帽檐、為他拾起帽子時的情形。他扭過頭,下意識朝著有棲川光的背影看了一眼。
遠處女人一頭黑發(fā)在風(fēng)中揚起。她垂著頭,慢慢朝著街道盡頭走去。
在她背后,一個個頭不高、身材臃腫的,穿著深色斗篷的人貼著建筑物的陰影跟在后面。
有棲川光捏著包帶的手指收得很緊。雖然剛才對轟焦凍做出了會繼續(xù)努力讓水原杏奈吐露實情的宣言,但她卻沒有多少勝算。
水原杏奈的表現(xiàn)完全就是收到了精神操縱的模樣,但目前執(zhí)法部門的檢測卻沒有檢測到任何腦電波方面的異常。而除了她以外剩下的幸存者如今只有依舊在進行手術(shù)、生死不明的上班族冴島,對線索的搜尋也因此變得困難。
即便如此,冴島的自焚案件錄像依舊讓有棲川光產(chǎn)生了幾分希望。在冴島點燃火焰后大約三秒左右,他忽然放棄了原本站得筆直的姿態(tài),開始掙扎慘叫了起來。這也許意味著在火焰灼燒的劇痛之下,冴島回復(fù)了本來的神智。
她垂著頭一邊想著,一邊拐進旁邊的街道。
手腕忽然一緊。還來不及發(fā)出一點聲音,她就被人拽進了一旁商店背后的陰影里。
鞋跟凌亂地撞擊地面,發(fā)出“咔咔”的輕響聲。她剛想推開抓住自己的人,對方卻先一步放開了手,迅速將手掌護在她的背后。下一秒,她的肩膀墊著對方的手掌撞在了背后的墻面上。
熟悉的氣味侵襲鼻端,兩人的身體擠在了狹窄的墻壁之間,但對方卻謹慎地與她保持了寸許的距離。
看清眼前人的模樣時,有棲川光抵住對方胸口的手一下子頓住了。
“不要出聲。”轟焦凍垂下頭,低聲說道。在狹窄的縫隙里,他被迫垂下頭,溫?zé)岬暮粑鼑姙⒃谒念i窩里,“有人在跟著你。”
“誰?”有棲川光一愣,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。轟焦凍沒想到她會突然動,來不及閃避,她的鼻梁便硬生生撞上他的肩膀。
即使套著兩層衣服,內(nèi)里男人硬邦邦的肩膀依舊撞得她鼻梁發(fā)疼。有棲川光痛得輕哼了一聲,伸手捂住了鼻子,再抬眼時煙藍色的雙眸已經(jīng)閃爍起一片水光。
“……抱歉。”雖然有棲川光撞得眼冒淚花,但轟焦凍卻不痛不癢。他不自在地又將身體往后挪了點,低頭看著她,半天才輕聲憋出這樣一句話。
“不,是我不好……”有棲川光捏著鼻梁,低低說道。即便從這里看不到外面,她還是下意識地回眸望了一眼。
“為什么……不直接抓住跟蹤的人?”她側(cè)著頭問,后背與他手掌相觸的地方開始發(fā)起燙來。
“那個人不是一個人來的。”轟焦凍回答。剛才只一句話,她對著他的耳朵便泛起了一片淡紅色,他便也不得不略略側(cè)身,保持著一種辛苦的姿勢,“原本的打算的確是直接順手逮捕他,但我剛才聽見他打電話了。”
“他不是一個人來的……而且他們不是隨機選取目標(biāo),而是盯緊了你。”
有棲川光愣了愣,忽然反應(yīng)了過來。她抬起頭,眼尾上挑的漂亮眼睛大睜著盯緊了轟焦凍:“難道是……玉川……”
轟焦凍垂眸掃了她一樣,立刻偏過了頭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