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自是樂意看著皇長子吃癟的樣子,他是德妃之子,德妃身出宰相府,又是嫡女,位份自然深重,雖比起皇長子,他更受朝臣護擁,卻也見不得皇長子事事?lián)屗L頭。
“啟軒,你怎么看?”明圣帝捋了捋唇上的龍須,看向立于朝臣之前的皇長孫夏啟軒。
皇長孫夏啟軒氣度翩翩,年僅二十便對議政頗有見解,為人也是謙和有禮,不似太子與皇長子那般鋒芒畢露,在百姓之中的風評遠勝二人,更傾向于韜光養(yǎng)晦的作風。于明圣帝面前亦是乖覺重禮,深懂在上位者前收斂心性之道。
“皇爺爺,孫兒方才聽二位皇叔所言,皆各自有理,孫兒亦贊同二位皇叔高見。”
夏啟軒并手一躬,向二人微微見禮,竟是兩邊都不得罪。
“不過孫兒認為,治水的方案更是重中之重的要緊事,如若水患不得平息,朝廷投入再多的建設與人力皆是無底之洞。”
明圣帝點頭贊同,對于夏啟軒之見顯然更為認可,他手掌拍動在明黃的純金龍椅之上,心中暗自思慮起來。
“眾卿有何議?”
太子朝著丞相看去,后者立刻心領神會,并手道:“臣附議太子之見!”
“臣附議皇長子之見!”
皇長子黨的人亦是不甘示弱,附和之聲此起彼伏。
“皇長子言論華而不實,空有撥款,災民數(shù)量何其龐大,我朝國庫雖富裕,卻也經(jīng)不起這樣搬挪!”太子黨的吏部尚書李琨拱手道。
“李大人此言差矣,大災大難后民不聊生,若不加以安撫,何以平民心順民意?”皇長子黨的大理寺卿不甘示弱回示。
夏啟軒抿嘴看著二人的黨羽之間明爭暗斗,卻不摻和其中,示意自己黨派的朝臣按兵不動。
明圣帝疑心極重,最是不喜皇子與朝臣勾結,夏啟軒深知這點,從不在明圣帝面前顯山露水,而皇長子與太子卻不明其中,爭得面紅耳赤。
“都住嘴!”明圣帝大掌一拍,怒斥著底下的唇舌交鋒,他不是不明白皇子們私底下的拉幫結派,但凡事都有個度,若是皇子間有競爭權衡自然是好,若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他的龍椅上頭,他也絕不會姑息。
“災后重建之事暫且放一放,眾卿就治水方案再做論述。”
夏啟軒薄唇一勾,顯然是不戰(zhàn)而勝,對于明圣帝的心思,他向來把控得很好。
朝臣們面面相覷,對于治水方案皆是不敢多加言論,要知道治水方案牽扯甚多,若是一步說錯,便會釀成大錯,眾人雖心中有數(shù),卻不敢言語。
金鑾殿里頭鬧得正歡,聲音通過大殿已然傳到了外頭。
夏子衿立在大殿門前,她本是在此等待明圣帝下朝,手上還提著楠木食籃,準備略盡“孝心”,卻聽得里頭傳來“江南水患”的字眼,不由得皺起眉頭。
前世也有一場十分嚴重的江南水患,卻不該是這時,整個事件足足提前了一年。
“治水方案……”夏子衿默念了一句,心中有了一個主意,放下食籃交給侍衛(wèi),便輕曳羅裙而去。
大殿中,明圣帝看著底下一雙雙閃躲的眼睛,十分氣惱,連點了幾個大臣的名諱,都搖頭著不知所云。
“也罷,今日你們回去好好想,明日朕要看見你們的治水方案!退朝!”明圣帝斂聲道,按著眉心擺了擺手。
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,齊齊拜過后按順序退出大殿之中。
明圣帝背手立于御書房,他心中對于治水方案其實也已有些門路。江南一帶常年水患,年年水患年年治,方案大都大同小異。
只是今年的水患較為嚴重,普通的手段怕是不管用的了,是得好好籌謀一番。
“皇上,您站了許久了,歇歇罷。”夏晟卿端著紅木托盤,上捧新采的一杯雪頂含翠,恭聲道。
明圣帝端過茶杯,輕輕撇去水面的浮沫,細呷一口,頓時滿口充香,疲憊的身體也好似活絡了起來一般。